來源 |深藍觀
2023年6月8日，全球大分子CDMO（合同研發(fā)生產組織）行業(yè)排行第二的三星生物拿到4.11億輝瑞訂單的消息，讓“大藥企選擇CDMO繞開中國”的說法又起。
三星生物和輝瑞的這場合作，在多位業(yè)界人士看來，并非三星生物搶占了原本屬于中國CXO的份額，不過是一場常規(guī)的合作。“三星生物有1.5萬升大規(guī)模的生產線，是目前國際生物藥商業(yè)化生產的主流平臺，一直是生物類似藥領域的最佳選擇之一，而且長期主要選擇國際大藥企合作，是三星生物的主營業(yè)務。”
但最近外界環(huán)境的變化，使得美國藥企在選擇CDMO方面也有一些變化。一位在美國波士頓之外的另一個全球生物制藥中心圣地亞哥工作的業(yè)界人士提到，“最近，一些美國藥企談到在中國執(zhí)行的CDMO項目時，有些為難。他們一方面想把項目收尾交割后，選擇另外的CDMO，但根本不知道后續(xù)如何選擇——不管是在美國本土，還是在歐洲、印度，性價比比起中國的CXO企業(yè)差多了。”
一位在跨國藥企工作多年的人士分析，生物產業(yè)鏈上、中、下游的聯(lián)系缺一不可，雖然中國CRO提供的上、中、下游服務不是獨特的，其它國家也有，但比較重要的是，在中國一個國家可能找到全部服務，在其它地區(qū)則要調用幾個國家的資源。
在全球可選擇的CXO提供方有限的情況下，即使近期有些全球布局的新趨勢，最終還會在成本及區(qū)域性行業(yè)生態(tài)及人才鏈等核心因素中夯實戰(zhàn)略部署。
此外，在生物制藥產業(yè)的基本邏輯中，CRO是一個追求效率的行業(yè)，跨國藥企選擇CRO時，會考慮成本和供應鏈效率。而將效率較高的一方在短時間內轉出去，顯然違背這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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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崛起的中國CRO
前兩年，CRO在二級市場還算火的時候，業(yè)界有段時間曾流傳著這么一個段子：一名老外從浦東國際機場落地，打車要去藥明生物（坐落于上海外高橋），結果出租車司機一聽，直接給送到了藥明康德的所在地無錫。
這個段子的背后，是藥明康德（WuXi AppTec）和藥明生物（WuXi Biologics）兩家公司在國際上地位的體現(xiàn)。雖然兩家公司都在業(yè)務上撇清和對方的關系，但市場一般都算在一起，兩家“藥明”加起來，營收能排進全球TOP 10，市值最高進到過TOP3。
比起三星生物，藥明生物算后起之秀，在這樣一家海外營收占比接近七成、全球TOP3的企業(yè)，這兩年隨著增速下降，以及國際局勢上的一些變化，即使藥明生物UVL的事件已經完全平息，但供應鏈脫鉤的輿論仍舊甚囂塵上，而三星生物拿到4.11億輝瑞的訂單，更加劇了這一分析。
本文將從供需等方面探討：跨國藥企們的醫(yī)藥外包需求到底繞不繞得開中國的CRO公司。
CXO行業(yè)，大家都會講的兩個邏輯，一個是創(chuàng)新藥崛起，另一個是工程師紅利。前者對應部分海外的新增研發(fā)需求以及國內大量雙創(chuàng)企業(yè)的訂單，但主要貢獻的是CRO大廠們的“長尾客戶”；而后者，才主要對應跨國藥企的生產訂單。
工程師紅利和一個國家的人口以及教育掛鉤。
CRO需要的不是超級高精尖人才，但普通非專業(yè)畢業(yè)生條件也不符合。同時能滿足“數量+藥學基本素質”這兩個條件的，放眼全世界其實不多。
工程師紅利決定了CXO服務的“好”和“快”，這是醫(yī)藥外包的核心邏輯——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追求更極致的研發(fā)和生產效率。
一位base美國的CRO高管提到：“‘價格’不太是核心影響因素，除非是資金緊張的小公司。大公司一般都會找有經驗的CRO公司，無論是申報還是常規(guī)運營，都會考慮品牌大廠。此外，對于用熟了的供應商，藥企換一家的溝通、磨合成本非常高。”這意味著，后入場的中小型CXO會面臨困難，但已占據一定的市場份額的CXO，品牌效應的護城河會堅固。
這決定了CXO的供給端具有規(guī)模效應。歷史悠久、有積累的頭部公司會“強者恒強”，市場會越來越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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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爭者們能取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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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除了工程師數量，CRO另一個重要的方面就是大量的固定資產，這背后的核心是一個國家的制造業(yè)能力，和基建水平有關。前兩天，越南被爆出大面積停電導致諸多跨國制造業(yè)不得不停產，也從側面印證了這些新興市場在供應鏈保障上的不穩(wěn)定性。而這個，不止是CXO，是所有依仗連續(xù)性生產的制造業(yè)都很忌諱的。
民生證券總結了中國和印度在關鍵原料藥保證上的一些優(yōu)缺點。印度算是新興市場里制藥水平算非常高的。這個對比雖然不能完全等用在CXO行業(yè)，但大抵上反映了有些中國所特有的優(yōu)勢是其它地區(qū)很難替代的。
來源：民生證券
因此，在現(xiàn)有巨頭不變的情況下，指望東南亞或者拉美這種新興市場來取代中國的地位，至少短中期看可能性幾乎為零。
而對于巨頭與巨頭之間的競爭，在CRO服務相對同質化的情況下，談到“誰取代誰”不是一件很靠譜的事。因為CRO的技術壁壘沒有那么深，核心還是經營效率、渠道以及管理這些制造業(yè)的基本要素。
至于并購，那就是另外一個邏輯了。
因此，從供給側看，至少在當下TOP10 CXO所耕耘的市場里，要繞開其中任何一個角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找到替代很難。
需求上，雖然各種“寒冬”的聲音不絕于耳，但至少每年IND以及NDA數量仍保持在一個高位水平，沒出現(xiàn)所謂“斷崖式”的下跌，這分別對應的CRO和CDMO需求仍處于一個較高水平。而相對應的，一些頭部企業(yè)的產能利用率均保持在一個高位狀態(tài)，產能還有一個擴張的空間。所以這個市場，歸根結底還是一個有著增量的市場。
只是增速沒有過去兩三年那么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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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期內沖不垮的本質
確實，不能因為CDMO公司業(yè)務增長速度下降帶來的二級市場景氣度下滑，就斷言一個大的行業(yè)要輕易搬出中國。這次三星生物簽了輝瑞的大單，被解讀成CRO繞開中國；而兩年前國內小分子CDMO三劍客拿到輝瑞十大幾億的新冠口服藥生產訂單，也沒說CXO繞開韓國。
以上是從產業(yè)鏈配給上闡述：海外大廠繞開中國的代價很大，這件事不會在短期內輕易發(fā)生。而繞開的“驅動力”，大家談得最多還是“地緣政治”這個點。
但這個問題深究起來，在生物制藥產業(yè)不是那么站不住腳。
UVL事件，只涉及部分器材。即使是這份清單落地，不銹鋼罐并非“卡脖子”的關鍵材料。這個行業(yè)屬于含金量高一些的勞動密集型行業(yè)，不是半導體這類產業(yè)，沒那么多“卡脖子”的技術。從操作執(zhí)行上看，政治博弈在這個領域的貿易保護，可能短期有一些影響，但“脫鉤”很難實現(xiàn)。
其次，地緣政治只是短期國家之間博弈的籌碼，但長期買單的卻是制藥公司本身。在美國自由市場的環(huán)境之下，企業(yè)考慮的還是成本和效益，不會在短期內和長期合作伙伴告別。
“地域這個因素，最多只是制藥公司在考慮供應商時的一個新增條件，但絕對不是必要條件。”一位海外藥企高管表示。這就好比找對象，只是在原來的年齡、身高、財務狀況、三觀……等等因素上增加了一個地域因素，但絕不是出現(xiàn)了非XXX地區(qū)不要這種情況。
而針對這種情況，國內的大廠也有一些應對之策，比如一些企業(yè)選擇去新加坡、愛爾蘭建廠，對自己來說是分散地域上的風險，對客戶來講是多一種選擇。但業(yè)務最終還是回到母公司的口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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